青青

初春數日冷雨終歇，穿透窗簾的陽光催逼，宿醉的青青不得不醒。快速梳洗後，來到衣櫥前，不過十餘套衣服卻難以決定要怎麼穿搭，這種躊躇是青青每天第一個煩惱。青青取下一套洋裝，上週一穿過，時隔約十日，適合再次出場。


由租屋處往公車站，路面積水尚未全退，日光加上反射，雨後的早晨格外刺眼。到公司要轉兩次車，路況平順大約40分鐘可抵達，若逢雨天交通時間立時雙倍，車內車外都塞。青青不愛在公車上遇到同事，即便發現可疑身影也刻意避開，只想靜靜地看著每日幾乎一樣的街景和車流。公車在公司附近站牌停下，前後輛公車上的同事也紛紛下車，和青青彼此問候，一起走進公司。才坐下，便和鄰座同聲埋怨行禮如儀的朝會。

「青青，找我一下。」第一通內線電話如是，拿著筆記本走近主管座位旁，被數落一番後，青青轉身不帶情緒回座。

「老巫婆跟妳說什麼？妳還好嗎？」隔壁的小謝的八卦偽裝成關懷問道。

「就一樣啊，反正就是要我改稿。」青青答。

「靠，她要是這麼厲害就不會老是把客戶的需求亂傳達啦！妳不會跟她說妳都是照她上次跟妳講的修改嗎？⋯⋯」小謝一副前輩姿態指導青青如何忤逆上意。

「有差嗎？反正我們的工作時間就是這麼長，她愛改就改，其實我在做的時候還真的一點想法也沒有，就當練功好了。」青青不愛跟小謝對話，但又不大願意和同事交惡。

同事口中的老巫婆雖然強勢，不知何故，對待青青比起其他人相對好，青青是老巫婆所有下屬唯一偶爾會收到單純問候簡訊的人。或許如此，青青並不像其他同事那般厭惡老巫婆，甚至時常想像工作之餘的老巫婆是怎樣一個人。

上下班打卡的差異之一：上班時間將有魚貫班的人潮候在刷卡機前，下班時間卻沒有明確的疆界。待在公司的低消大概是十小時，搭上公車，返回住處的旅程被霓虹燈和路燈點綴，青青常在此時掙扎是否要回覆那個人傳來的幾則簡訊。

「青青，在忙嗎？」10:12 AM

「我有東西要給妳。」2:24 PM

「一起晚餐好嗎？」4:39 PM

打一些字，清除一些字，再清除一些字，送出。

「今天太忙沒注意到留言。很累了。晚安。」10:59 P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