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這是一個捨不下寒意的春分,台北陰冷,氣溫落在15度上下。作為上班族,原本該是一個辦公的週五,我和同事公出參加論壇,得以走上運動進行中的街頭。由捷運站走往論壇會場,途中遇見的人潮和拒馬都加倍。
整個上午,聽著優秀的行銷前輩和網路創業家們分享。因為這是一個舞台,所以只有搏鬥獲勝的英雄才俊還能在台上展示戰果激勵台下。他們多與我同世代,眼前英姿颯颯地。如何站立在晃蕩的數位時代,還能站穩並且獲得成就,除了創新力和勇氣,必有助力和阻力,可惜了我們以為該是助力的政府恰好扮演了阻力,氣短的便不足成英雄,幸好還有撐過來的那些,我們能聽著他們所創造的傳奇,給年輕人一點做夢的勇氣。如果眼下人們常說的小確幸是拂過臉龐的微風,對未來的盼望更像挾帶著花香的春風。
午餐後接著下午議程,另一場傑出人士的經驗談。其中一名與談人說到:「你們怎麼還坐在這裡?我還以為年輕人都該在對面,今天不會有人來聽演講。還是說你們從對面走過來聽一下,結束後還要趕回去?」全堂大笑。又令人想到上午議程的與談者們提及的創業辛苦,諸如:前進對岸多年卻因不對等政策發展不順,只是如今依舊不對等,本地還急著開放對岸前來;有國外創投公司願意挹注資金支持,卻受到本地政府家內事耽誤審核,延遲了投資;不要期待政府給你什麼樣的幫助,因為政府單位的程度不及民間,例如勞委會或勞工局的網站永遠不及人力銀行。
會後,我們走回街上,人潮更甚上午,有小群團體自發性地在額上綁著訴求遊行,人多但未失序。
我的世代,幼年時學習對極權者和其國家認同歌功頌德,在矇懂的年紀看見極權和民主的分界,在家中聽大人們談論著的政治黑幕就像廣播裡說書人說說唱唱,上學後我們又在社會課和音樂課繼續歌詠政府;然後經歷了動員戡亂時期終止,看見媒體解禁,看見政黨輪替。同時間被教育著以更文明的方式生活,不論是口號是催眠或者真是文明的內化過程,總之陪養了習慣「請、謝謝、對不起」作為溝通基本禮節;深植在公德心的不隨地吐痰或丟垃圾是對人們與環境的尊重;我以為在台灣人們普遍隨和友善不易被得罪。直到有另一股似乎相近卻相離的勢力逼近,好多早已習以為常的事情如今忽然發現可貴。這也讓我忽然意識,從小到大我生活著的社會,變遷的痕跡不止表現在硬體建設,群眾的普遍德行也一直變化著,正變化著。這是我過分習慣的家園,一個背景,一種呼吸,因過於自然原本說不出愛或不愛。
現在終將成為歷史,從未來回望,我會知道我現在所處的社會正在一個國家認同和經濟困難的關卡中。此時卻有個人在高處一呼,說他要領我們帶領他的人民到更好的境界,人民的日子可以過得更好,我們可以更靠近國際。他說他手上的政策就是依據,是幸福的入場券。可惜那人不夠完美,不是強人,並且缺乏天啟,於是人們好想知道他憑什麼可以說他的依據有保障。那人以為人民不夠聰明因此不能明白,就像父母對無知稚子的管教理由毋須言說。那人自己才不能明白,這個小島在百年間所經歷每一次的變革都在人們的父母、祖父母和祖宗的眼裡,在他們的口中,成為人們的記憶和文化。
一場抗爭彷彿一聲春雷,喚醒了盼望同時也揭發了詭詐,我所習慣的這個家園原來是更多人們的憧憬或野心所在。守護溝通,在有記憶以來知道民主的進程是與執政者越來越順暢的溝通,即便是肉身衝撞出來的溝通都是珍貴。不為開天闢地,只爲守護天地間我們喜愛的一株草或一朵花。致青春的勇士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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